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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余杨、鲁、郑三姓分列左右。
神主牌座的两根柱子上挂着楹联,上联是:子子孙孙以改姓为耻;下联是:世世代代以恢复为念!
杨易吃了一惊,杨定邦与郭师庸更是翻身拜倒,杨易至此也跟着叔叔匍匐在牌位面前,磕头行礼。
就连张迈到此,也在一怔之下,上前跪拜行礼。
他拜的,不是“安西大都护”
、“四镇节度使”
这个官衔,他拜的,是一群为国守疆、至死无悔的中华军人!
行礼罢,郑渭道:“你们现在明白了吧!”
杨易本来很尖锐的言辞这时再说不出来了。
这样的书房、这样的地下密室,这样的神主牌座,都不可能是仓促间弄出来造假的,唯一的解释就是郑家虽然改姓,但心里仍然有着大唐。
但张迈却注意到了另外一个细节。
这个密室是密封的,虽然设置有隐秘的通风口,但刚才进来的时候,还是觉得有一股不好闻的味道,那是房间空置太久后的味道。
然后他又注意到,神主牌座上,有一些隐隐约约的灰尘。
看着郑渭一脸有些刻意的委屈,张迈指着神主牌位道:“这密室,还有这神主牌,虽然你们都还保留着,但你们郑家的人应该已经很久没进来了吧。”
密室中其他三个人都是一呆,郑渭更是显出了些许的尴尬,张迈又说:“看到你们郑家还保留着这神主牌,还保留着这密室,我们很高兴,但是在下巴儿思,有一个你们郑家的生意伙伴奈尔沙希,我听奈尔沙希家的阿布勒说,阿齐木家虽然在俱兰城已经落户了好多年,但几年前好像已准备整体迁往撒马尔罕,因为你们的生意都已经在那边了,只是由于怛罗斯当年忽然被萨图克·博格拉攻陷,所以还没来得及走的人便走不了了——是吗?”
郑渭双眼闪过一丝的不自在,但很快就恢复了明亮,说:“不错,是有这事。”
郑家的主要家族成员——包括郑渭的父亲和两个兄长都已经迁往撒马尔罕(康居)了,那里是整个河中地区的商业中心,也是中亚第一大城市,生活设施的舒适、娱乐设施的多样、商业设施的发达都不是俱兰城可以比拟的。
“那么这密室和这神主牌,你们也有准备也搬迁过去了吗?”
问这句话的时候,张迈的双眼直逼视过来,让郑渭没有回避的余地!
郑渭知道,这时候只要眸子稍有挪移,那么自己就算说:“我们会把神主牌一起搬往撒马尔罕。”
对方也不会相信了。
“这人真的是大唐的特使!”
郑渭脑中闪现出这样一个念头来。
他还没有见到圣旨、鱼符,但若对方不是特使,如何能有这样义正词严的责备呢?
“整个西域,在葛罗山口以西,现在没几个人会像他这样,心里将保持汉统当作是一件理所当然的事情了!”
毕竟,这里和大唐的文化断层,已经很久、很久了。
几十年前萨曼王朝占据这里以后,更是对唐民推行了禁武、改姓、毁宗三道命令,以达成其去大唐化的目的。
汉文化在这段时间被打击得太严重了!
郑渭想起了幼年时的几幕场景,那时候,他那高寿的曾祖父在弥留之际要家族里所有的男性子孙一个个走到他床前,抓住他枯槁的手,向他发誓,要牢记自己的汉家姓名,在外面可以用胡姓胡名,说回纥语,说波斯话,说昭武话,说阿拉伯话,但到了家里,关起门来,却一定要以大唐的礼仪,说大唐的话,用回大唐的名姓!
当时,七岁的郑渭也答应了,也发誓了。
他那醇正的口音也是在那段时期培养起来的。
然而三年之后,当他的祖父去世的时候,那个老人就没有这么坚持了。
那时候郑渭十岁了,他记得祖父说的是:“大家也不用活得那么累了,反正咱们家现在也算大发了,就算没有大唐,咱们的日子也过得挺好。
不过新碎叶那边,能接济的,还是尽量接济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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