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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远琮毕竟不是傻子,孟存汝虽然一口一句“远琮”
,难看的脸色还是很明显的。
回去路上,他板着脸问方轶楷:“你真只得罪了简明?我看存汝对你也挺有意见的样子。”
方轶楷苦笑:“他们青梅竹马一条心,我有什么办法?”
说完,像是刚反应过来一般,尴尬道:“抱歉,我没别的意思。”
程远琮瞥了他一眼,没吭声,方轶楷也就闭上了嘴巴。
第二天一早,孟存汝还没输完液,方轶楷就上门了。
戴静守着门不让人进:“方先生把东西直接给我吧,miriam还在休息。”
方轶楷“哦”
了一声,将东西收回,“那我等她醒吧。”
说完,自己拉了把椅子在一边坐下。
戴静也不管他,关上门回到病房。
孟存汝靠在床头,正盯着头顶的输液管看,一滴滴液体顺着透明皮管往下流入血管中,像雨水融入泥土一般了无痕迹。
见戴静进来,便问:“没走?”
戴静摇头,孟存汝把目光从手腕重新挪回到输液瓶上,又跟着输液走了一圈。
墙上的时钟一圈一圈走着,输液完了,方轶楷还是八风不动地在外面坐着。
孟存汝翻开手札,最新一页上还贴着那只皇冠坠子的照片。
幽蓝的坦桑石,锈迹斑斑的铁丝……物似主人,孟存汝直觉这坠子沾染了熟悉又陌生的气息,初见是又震撼又是好奇,这时终于恍然——原来,自己是想起那个红着眼睛强忍眼泪的美丽少年了。
20岁的方小满其实已经成年了,可在她的记忆里,他却始终是少年人的体型和脸庞。
又可怜又可恨,怜悯时不由自主要想起他骨子里的暴虐残忍,愤恨时又因为年龄和地位的差距而难以全神贯注地去恨。
她记得自己当年劝简明息事宁人的借口:“那只是个孩子。”
简明变了脸,冷笑反问她:“孩子原来是这样的?”
孩子……孟存汝合上手札,看向门口——他即使是个孩子的时候,一定也小兽一样时不时露出尖锐的乳牙的吧?
孟存汝自小不曾见过这样的人,难得遇上一个,摔得头破血流之余,到底还是在心里牢牢记住了。
她记痛又记打,每每见到方轶楷就在心底生出各种可怕的可能,最近更是噩梦频频。
一时梦到方轶楷开着车将她自己和简明一起撞翻碾碎;一时又梦到满天满地的红色孔明灯吞吐着火舌朝她冲来……
孟存汝向戴静道:“mary,你请alex先生进来吧。”
戴静看她一眼,点头。
方轶楷就根不知孟存汝早已经醒了一样,带着东西慢吞吞踱了进来。
他新带来的坠子与昨天摔碎的除材质外别无二致,连“铁锈”
的位置都毫无区别,湛蓝的宝石在手心闪烁着光芒,一点杂质也无。
坦桑石是不会有这种纯粹蓝色的,它一晃动就要露馅,一遇暗光就要变色。
孟存汝把目光从坠子上挪开,第一次认认真真地将方轶楷从头到脚打量了一遍。
他也已经从“坦桑石”
,变成了真正的“蓝宝石”
。
更加坚硬,不再畏惧不同角度不同强度管线的试探、检验,光彩熠熠,气势逼人。
她看他,他也毫不吃亏地回看过来。
从她有些疲惫的眼睛到没多少血色的嘴唇,到仍旧不得自由的手足,到隐藏在被褥底下的隐约身躯。
病房豪华而宽敞,各种器械、摆饰、家具环绕其中,病床上的她显得孱弱而渺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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