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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容与他隔着一臂宽的小案坐下,他忽然转头过来,看住她。
她不禁问:“做什么这样看我?”
山宗说:“你从哪儿学来懂矿的本事?”
从看到那幅图的时候起他就确信了,她应当懂行。
神容不料他突然问起这个,手指玩着马鞭说:“你不是不打探了么?”
他手臂在案边一搭,坐随意了,扯扯嘴角:“随你,你也可以不答。”
明明问话的是他,倒好像能牵人鼻子似的。
神容搁下马鞭,侧过身正对他,故意往他那儿倾了倾:“其实我真正懂的不是矿。”
山宗的脸又转过来。
她伸着根手指随意指了下门外:“是山川河泽,尤其是山,你信不信?”
他既不说信,也不说不信,只是盯着她:“山?”
神容一手支腮,卖关子似的,眼神瞄着他,如钩轻扯:“或许有一日,你这‘万山之宗’,也会被我懂得透透彻彻呢。”
他黑漆漆的眼落在她脸上,嘴角一抹似有似无的笑,有一会儿才说:“恐怕没那一日。”
不等神容说话,他忽就坐正,朝门口看去。
有人来了。
神容抿住唇,也收手坐正。
从门外进来的是赵扶眉。
她手里提着一摞捆在一起的药纸包,先看了眼神容,转而向山宗见礼:“山使,你先前交代的药我准备好了。”
山宗颔首:“放着吧。”
赵扶眉过来将那一摞药放在案上,又向神容欠身:“贵人也在,先前遇到山使出城,他交代说有一批久未见天日的犯人出来服苦役,有些带着伤病,怕误了正事,叫我备些药给他们。”
药就堆在手边,快堆满整个小案,神容拿了马鞭站起来:“有劳你。”
赵扶眉温笑,转头又对山宗道:“老军医走了,我跟着他老人家三载也只学了些皮毛,这些药怕是配得不好。”
山宗嗯一声,看起来很无所谓:“能用就行了。”
赵扶眉低头从袖中取出纸张:“这是用法……”
神容听着她在那里说着话,注意到门外东来早已到了,已在她马旁等着。
她瞥一眼山宗,又看一眼赵扶眉在他跟前叠手身前,温顺的模样,却想起了几个时辰前,对方在城门口问她那句是否又去找他的话,竟轻轻笑了笑。
都是女子,有些小心思心照不宣,她又不傻。
山宗听着赵扶眉的几句话,虽没抬眼,也留心到了一截披风下摆自眼前轻轻而过的动静。
水青的披风下摆掩着女人的小腿,转身如旋,自他眼底划过,朝向门外。
“山使自己的伤是否已好了?”
赵扶眉忽然问。
“嗯。”
山宗看时候差不多了,拿了药,起身往外走。
赵扶眉看他要走了,余话不再多言,在他身后福身说了句:“山使慢走。”
山宗出门,将药纸包扣上马背,翻身而上,要走之前左右看了一眼,四周已无人影。
神容刚才自他眼前悄然出了门,东来和护卫们都不在,原来已经一声不响地回官舍了。
这回居然说走就走了。
他没来由地想完,缰绳一扯,策马反向出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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