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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椒的麻、豆瓣的香、直冲上天灵盖的辣感,还有毛肚儿在唇齿之间的脆爽感,简直让人上瘾!
棚户里,油灯昏黄,牛油辣汤上下翻滚,放菜时前飞后走,左肉右菜,四周轻撒菜花,投宽猛汤中速起,白四喜不一会儿就吃得脑门儿冒汗,张罗着井水镇了甜米浆来喝,含钏和白四喜一人一壶,锅子的麻辣和甜米浆的冰甜刺激下二人压根放不了筷子。
大魏初年,辣椒自云贵一代传入,白花,锅俨似秃笔头,味辣色红,甚可观,原是用作观赏的花谱,后来贵州人发现此物刺激回甘,做佐料甚好,辣椒便在饮食江湖里大展拳脚。
长江中上游一带,便衍生出重料味辛的川菜系。
含钏被辣得直呼呼嘴。
白爷爷乐呵呵地,或将肉蓉挖成肉圆子放在锅里,或掺一壶煮好的老鹰茶进去,或推碟下菜待客酣食。
三人围坐一桌,吃得酣畅。
白爷爷举了杯,看向含钏,小老头儿眼里有难得的怅然和温暖,“...今儿个本是备下填鸭做果木烤鸭吃,只是...”
老头儿顿了顿,“后来爷爷我想了想,从宫里出来,便如井中入海,宫中繁文缛节,市井却包罗万象——就像这一个牛油锅子。”
“无论是高贵的如乳猪鹿脯,还是低贱如下水五花,在这锅里皆视横理薄切,游于一锅,各有其味,互不干涉。
吃锅子,于今日更相宜。”
含钏望着白爷爷笑,“砰”
地一声主动和白爷爷碰了杯。
从宫里出来的宫女儿,或从勋贵侯爵府中出去的丫头,难免心里会生出几缕异样的情绪——在天底下最尊贵的地方待过,仿佛自己也变得尊贵了起来,舍不下曾见过的富贵,再入尘世,自然格格不入。
有自立自强,建女学授课教育的,也有自甘堕落,明珠蒙尘的。
“我晓得的。”
含钏重重点了点头。
白爷爷一笑,胡子向天一翘,看了眼大门紧锁的偏厢,面色一凝,轻叹了一声。
这院子小,藏不住事儿,也关不住话。
白四喜吞下最后一块毛肚儿,跟着白爷爷叹了口气。
白爷爷手指头一弹,哟呵笑起来,“你个小兔崽子,你叹个屁气!
去!
把灶间收拾了!”
白四喜不服气,“凭啥我一个人收拾!
含钏不也吃了的吗!”
白爷爷两眼一瞪,“含钏是能掌勺的,你就是个死墩子,你不是收拾谁收拾!”
...
含钏来了,所以祖慈孙孝就会消失吗?
忙忙碌碌地收拾,白爷爷张口想解释崔氏的话儿,话在嘴边,半天也吐不出来。
含钏笑着从怀里将那两个芝麻胡饼掏了来,笑着掰了一半递给白爷爷,“怕是冷了!
您尝尝,我觉着没我做得好吃!”
白爷爷看了那半张饼,将那话头尽数咽下。
罢了罢了。
小辈儿懂事,愿意维护他这张薄面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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